韦康的橡皮笔绘画艺术浅识

与韦康的相识是在上海纺织高等专科学校，我们同在一个多学科的图案大教研室。20世纪80年代，国家实行开放政策，绘画更得风气之先，各种艺术思潮蜂拥而入，引得师生讨论不息。仗着自己是文科毕业，有点古典诗词作底，“诗画同源”嘛！也就不知高低地参与了议论，也可视为艺术评论的启蒙吧。其间韦康的艺术见解，有时真让人不知所措。“苹果有感情吗？”闻者无所适从。这种突兀性的话题，和橡皮笔的问世，两者虽互不相关，却可看出韦康思维的独特性，以及对现实生活现象的执着追求，并在橡皮笔绘画上得到充分而集中的体现。

最初见到这所谓的“笔”，仅是一块橡皮，还以为作画勤奋，把油画笔画没了。那是80年代带同学在旅顺写生。没想到，这不起眼的橡皮，在后来的岁月，不仅获得了国家专利，自成一式，还成了与传统油画笔平起平坐，作成了这么一番大事业，可真没有想到。

近百年的绘画艺术，从古典主义、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，主要唯一有力助手就是油画笔和刮刀，而韦康发明的橡皮笔，有别于传统油画笔。韦康经30余年的使用，他体会道，橡皮笔硬于油画笔，软于刮刀，介于两者之间，有助于特殊形式和语言的表达。他的艺术实践就是有力而形象的证明。难怪原上海美术家协会主席沈柔坚题词道：“韦康橡皮笔绘画艺术”。真可谓慧眼识金，认定这橡皮笔的作品就是“艺术”。这貌不出众的橡皮笔，沈老在当年就能做出如此评介，实属不易：眼光超前。

30年的绘画生涯，韦康运用橡皮笔可谓得心应手。其呈现的色彩、线条、肌理、形体，及所依托之材料的不同，皆可形成独特的绘画语境。诸如笔触形态、颜料厚薄、色质光毛等的融汇，其效果既风格各异，又出人意外。

因此，21世纪，橡皮笔画受邀到美国展览时，被身处经济危机困扰的美元大佬们，争相收藏的保值对象。纽约富顿大发集团总裁李信億幽默地表示，经济危机投资方向不明，不如收些画作收藏，这是经世都不会贬值的。并直言韦康的作品就具有增值的潜力。可见其橡皮笔画的影响力。

初次看韦康的画，可能会看不太明白，不知画了些什么。不少人有此反映，即看不懂。如果用“远看颜色近看花”来观欣赏的话，他作品的颜色可谓五彩缤纷，姹紫嫣红，直向你扑来，大有招架不住之势。颜色很好看。这是共识。有的还搬出马蒂斯和他相比。看来韦康的橡皮笔画，不是没有知音，至少色彩上不缺。那几近原色的使用，是艺术家强烈内心世界的表达和宣泄。

若问都看到了什么？好多人一脸茫然。更有同道长者竟说，不知道画了什么！对艺术史略有所知的人，应该知道拜占庭帝国，当第一次欣赏拜占庭镶嵌画时，恐怕也有种迷茫，总有种色块放错的感觉，看不甚明白，但当退后几步，形象就会逐渐清晰、完美起来。韦康的橡皮笔画怕也得运用如此的观赏之诀窍。画面那些看似随意的挥洒、铺设，一无头绪，杂芜一片，然琢磨之余，却是颇有深意的。先看国外展的《墨色·心境》。那是2008年9月美国纽约，展出的画作《十八罗汉》，气势恢宏，站在作品前，尽管往事历历，但最终心境升华，达到一种童心的境界：平静中包含着沧海变桑田的巨变和复杂的情感。常人眼中之墨是黑的，可艺术家的眼中，墨分五色，她表现的内容的多彩的，以寓画家之心境之高远。沈善增曾赋诗加以概括：“韦康画罗汉，黑墨见斑斓，心境致画远，色尘气息芊”，亦道出其中之精髓。纽约展馆总监李芝颖（Catherine Lee）的评说亦同样精到、中肯，她说，韦康的画风独特，融合了西方抽象表现主义和中国传统水墨画。可见诗人、评论家和艺术家的心是相通的。

再来欣赏应深圳美术馆的邀请，《心中的城市》的展出，轰动了这个汇聚各方人才的新型城市。画表现的是他的生养之地—上海，是倾注画家深情的力作。这里有百年法国梧桐树、母亲河黄浦江、别有情趣的老式里弄、还有近年来的大型楼宇等，皆在这橡皮笔下奔涌而出。深圳美术馆馆长宋玉明说：韦康的画，“皆情不自禁之心作，即借五彩缤纷之色表现心中之情愫。”可见把他用色之特色，与马蒂斯相类比，还是很有其道理的：受激情驱使之“泼墨”，是对深爱之城市所作的深情之礼赞。韦康在该画册的扉页说“这不是一本风景画册，而是一本谈情说爱倾诉心事的小册子”，即对深爱之城市的倾诉。这是必须的。鲍姆嘉通说：“能激起最强烈的情感的就是最有诗意的”。“如果情感被忽视，或者它完全遭到损毁……那么就到处都会充斥着情感的匮乏，这种匮乏会败坏一切能被想成美的东西”。这怕就是韦康橡皮笔绘画艺术的内核吧。

至于来自绘画形式的议论，我认为深圳美术馆馆长宋玉明在画册的前言有明确的论述，这里试作展开。美国美学大师家鲁道夫·阿恩海姆在其著名的《艺术与视知觉》一书中，对形式进行详细的论述（包括形状），从物体、投影、透视、透明、重迭、及平面、倒立、倾斜、立体、乃至艺术流派如现代派、现实主义、现实与形象、想象等展开了广泛的探讨分析，作出“一个新的定向会造成一个新的结构骨架，并使这个视觉对象的特征发生根本性改变”这个论断后，还补充道，他说，在这个其中有种“力”在起作用。这个“力”就是韦康作品中的“心力”、“情感之力”，只是一下不易被人察觉而已，进行了艺术的简化处理。用鲁本斯的话就是“在洞察本质的基础上所能掌握的最聪明的组织手段”。

韦康的橡皮笔绘画是对西洋传统绘画工具的补充。这是一个东方中国人的独创。其所展示的绘画形式的大胆探索和成功的实践，是值得研讨总结的，其价值在今后的绘画创作还将得到进一步发扬光大：形式愈隐蔽，其表达的涵义愈耐咀嚼，愈感其深厚性，就愈具艺术性。